起點帶路 /
ONE Gourmet 創辦人梁沛祺:「自己的生活就是要加油添醋」
那天繞著手扶梯走到A13三樓,我有點搞不清東南西北,這間百貨公司還是新得發亮,走向 ONE Gourmet,這個角落跟我想像中的百貨櫃點不太一樣,半圓形的白色桌面直接劃出了一半的空間當作是廚房檯面,圍繞著幾張椅子,與其說是銷售店點,還更像是餐飲空間(沒有供餐的喔,我問過了),跟朋友打了聲招呼坐下來準備上課,生面孔圍繞下,我以為今天是來學做菜的啊,沒想到更像是來吃飯的,忐忑之間,戴著黑色口罩的老師走過來跟我們閒聊,原來是創辦人 Angel Liang。
吃一些不一樣的,玩一些不一樣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Angel 曾經是每天新竹台北兩地通勤的上班族,在外商衝鋒陷陣的生活裡「見了很多世面」她說;如今搖身一變,創辦了以有機、健康美食為主的 ONE Gourmet ,為了要找到自己心目中的材料,更是選擇直接飛到國外,與合作的莊園洽談製作,若不是我們上次拍攝了 起點道具 / 穀雨吃瓜 在家煮節氣料理 專題,這些冷壓橄欖油、陳年香醋給我的印象停留在進口超市裡「很貴的那一區」,其實傳統市場裡的項目已經夠讓我目不暇給,但今天就是想知道,這個「有機摩德納巴薩米可陳年香醋」除了名字超長之外,到底是厲害在哪裡?
人類不吃不行,有時候卻太過規律,搞得好像只是應付了事,讓「今天吃什麼」的問題也變得折騰。我想可以不要這樣。聽說成人的大腦會消耗掉全身能量的四分之一,遠超過其他靈長目只需要十分之一的數字,所以我們變得很會吃,因為只有會吃才有辦法讓我們的大腦有辦法運作下去。我算不上半個吃貨,但真的是什麼都願意嚐一嚐,曾經以為這是普世的生活習慣,沒想到遇到不少在飲食上頗有「主見」的朋友們,我成功地懷疑自己這什麼都吃的特性根本不是常態。
我在「吃」的這件事上的開放態度,也許可以算是某種程度的 negative capability。浪漫主義詩人濟慈所說的 negative capability 否定能力,指出美感經驗是事實與理性浮現前所處之「不確定、神秘、疑惑」狀態;換句話說,在巷口麵攤的白醋跟這掛有超跑老家名號(Modena 以引擎之都著稱,附近有法拉利、藍寶堅尼、帕加尼及瑪莎拉蒂等車廠)的巴薩米可陳年香醋之間,在這個不確定的狀態遊走,讓我有機會用口鼻感受接近美感經驗。
這天 Angel 先做南瓜濃湯,因為是跟上次的拍攝用了一樣的鍋具,也相同選擇了時令的栗子南瓜,整個畫面有些熟悉,不過這次加入一些打碎之後小孩就不會發現的紅蘿蔔來讓濃湯的顏色更紅潤漂亮些,放入 VERMICULAR IH 鑄鐵電子鍋 之後,就放在一邊,在燉煮的過程裡開始準備海鮮沙拉。
當我回過神時(抱歉,各種海鮮的翻炒實在太炫目),南瓜濃湯也已經完成,有了正確的食材跟道具,到這邊應該是不會遇見太大問題,這時候就輪到陳年香醋上場的時候,其實不過是簡單一茶匙的份量,卻讓這湯瞬間從鄉間料理換上正裝,容我大膽地說,黑松露香醋與白松露香醋的交會就像是原音版的 Sweet Child O’Mine,在禮帽大捲毛 Slash 的深情(?)吉他之後,主唱一句「She’s got a smile that it seems to me」輕鬆的音線穩穩上飆,直接讓人精神高了八度。
另外一道西西里綜合海鮮沙拉光是看得見的用料就相當豐富,各種大蝦干貝淡菜分別用奶油與橄欖油炒過,鮮味讓人食指大動;這道菜在看不見的地方更是讓人覺得有趣,一盤沙拉裡就用了三種不同香醋,是我自己平常不敢輕易採取的「豪邁」嘗試,畢竟白葡萄、蘋果跟檸檬這三種不同味道的香醋放在一起,究竟是合不合調?相當考驗人的想像力。
而陳年的香醋還得有新鮮的檸檬調味初榨冷壓橄欖油相伴,穩穩地承托了各式海鮮的滋味,記得在書上看到過義大利人關於沙拉有句諺語「
食譜上的各種味道其實早已到齊,各式生鮮之外,添加了油醋也順手加入了「時間」濃縮的味道。Angel 跟我們提到「在製作陳年香醋的過程裡有個很關鍵的動作就是『換桶』,除了是將已經靜置數年的醋移到更小的桶子裡頭繼續陳放熟成以外,也進行著『添桶』的動作,在舊桶子裡頭添入新醋。」
在木桶子裡頭待著的這幾年裡頭,新舊交融並歷經時間的馴化,各種醋桶裡拼命幹活的小宇宙留下了越來越濃郁的香味,即使本來調性不同,時間也讓風味自然而然地頻率相同。小小一茶匙的複雜風味,是歲月也是不同世代的交會,當相處的時間一久,就呈現了這塊風土的調調,就跟現實社會裡頭,我們永遠新舊雜陳的生活一樣。
上完課,老師加碼了「薩爾瓦多咖啡佐檸檬橄欖油(如果是這樣稱呼的話)」
喝著喝著我心想「好棒啊,原來還有這一味。」